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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八十九 春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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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鯤不比崔鵬性格溫和, 最是爽直,見劉彰進來,就說:“父親忙吧, 我回去吧。”

劉彰回頭看了眼出門的崔鯤, 和崔程說:“三郎在馬場挑了匹頭馬, 這幾日整天在放馬。”

崔程笑笑不以為意。

劉彰又說:“三郎性格爽直, 少了些拘束。”

崔程淡淡笑說:“我明日囑咐他。”

劉彰順著說:“賀賴部的人已經將馬群大部分都遷移過來了,今日我去看了一趟, 馬場的那個主管倒是有些兇悍。”

崔程難得的讚賞:“他的人, 倒是個個忠心耿耿。”

說完又說:“春耕的事不能耽擱,烽火城修好後, 到時候向北三十裏盡收眼底。突厥人一個冬日都龜縮在北面的山下, 春天是他們養精蓄銳的時候。”

劉彰聽著他閑聊,舒朗的笑說:“今年冬日太平, 城裏也比之前熱鬧。”

崔程等著崔鄴的一萬擔糧食。

崔敏回來那日,崔鄴正好回去了一趟,正趕上清明前夕, 崔家要祭祖, 崔敏從宮裏出來, 崔鄴一早叫了他來院子裏,仔細問:“三十人都授了官?”

崔敏一板一眼答:“不曾, 只有九人外任,剩下的都在長安的大小衙門裏。”

崔鄴問:“陸益之呢?”

“陛下改了之前的委任,讓他去了江南東道任縣令。”

崔鄴皺眉問;“哪裏?”

“吳江。”

崔鄴聽的一頓,他的灘田就在吳江。沿著長江海口一帶,江南士族自古是出文臣的地方,前朝的幾位司空, 都是來自吳興之地。

他問崔敏:“陛下可還和你們說什麽了?”

“陛下和我單獨說的是崇文館管天下典籍,讓我潛心向學……”

崔鄴猜,這三十人中大概有幾人是那位細心挑選的人。混在一群人裏方便行事。

崔敏回來,崔浩領著崔家子弟回長安縣祭祖,老宅在南邊,盧氏要管一家人的出行,崔鄴讓五書給她幫忙,他自己則安排崔敏照料好這幫小的,他自己陪著幾個長輩。

謝氏有些身體不適,一路上面如菜色,回了祖宅,因為久不住人,難免有些不適。崔鄴花錢雇人裏裏外外清理了一遍,點了熏香,盧氏見他貼心遺憾的說:“我兒除了心思不在功名,比起其他人,不知強過多少。”

崔鄴聽的失笑,崔家族人聚集,每年崔鄴都會給族裏送錢來修繕祠堂,族裏的婦人愛打聽,一聽崔鄴還沒成親,大多心思活絡。崔敏是典型的讀書人,他定親早,族裏的人對他也沒有想法,剛到晚上,盧氏就悄悄和他說:“族裏的幾個嬸嬸打聽你。”

崔鄴回來取酒,忙推辭:“母親切不可胡來,有事一定要和我商量,知道嗎?這幾日我要照顧幾位叔伯,等回去要張羅阿敏的親事。”

盧氏聽完愁的眉頭都皺了。

鄉下的房子擁擠,謝氏自回了老宅就不舒服,盧氏喪氣的說:“那你去忙你的吧,我去看看你五嬸,她今日一直都不舒服。”

崔鄴玩笑說:“是該多看看她。”

盧氏被他的玩笑話搞得莫名其妙。

族裏幾位叔伯都是爺爺輩的兒子,還有兩位爺爺活著,崔鄴為了聽故事,從頭陪到尾,老人有個普遍的愛好就是講古朝,平生所見,畢生所聞,都能講的清清楚楚。

崔鄴聽了一天,他們有的喝多了,有的是晚輩不能喝酒,整整兩日,等祭祖之後,崔冕的調任終於下來了。

任甘州別駕。羅信芳糧草虧空的事,到底沒瞞住,陛下知道了。

羅信芳輩一擼到底,崔程上書極力保他,陛下念在他守甘州數十載,不曾懈怠,護百姓有功,讓他回京聽候發落。

這處罰聽著好似嚴重,細品又覺得裏面有寫文章,至始至終都沒有提他的罪過。

甘州備守的空缺,陛下並沒有點人。

崔冕更回來就收到了信,和崔浩在書房裏談了一上午,兩人俱是面色如常,崔鄴知道的晚一些,是聽崔逸說的,崔逸好風雅,崔鄴有時候淘換的小物件都送他了。

崔鄴得了好的字畫也舍得送崔鄴,早上崔鄴正在書房,崔逸帶著字畫進來笑說:“久不見你在家。今日也算是遇上了。”

崔鄴笑說:“五叔若是有事找我,只管和文戒說一聲。我就知道了。”

崔逸年少風流,不算上進,但也不是紈絝,愛好搗騰些小文物,對做官沒什麽興趣。在禮部掛了閑職,俸祿養一家人大概是有些不夠。

崔鄴做生意後,幾位叔叔的俸祿都自己留著,家裏的產業在崔浩手裏,大家都花那些錢,不夠的由他墊著。

崔逸將畫給他,邀功似的說:“你打開看看。”

崔鄴開了一半,是長安春景,手法和技藝不算多精妙,剩在寫實。他端詳了片刻,笑說:“好巧的心思。”

崔逸笑說:“我不喜歡這樣平鋪直敘毫無韻律的畫法,覺得你應該會喜歡,就給你送來了。”

崔鄴這才說:“五叔今日不忙?”

“四哥的調任下來了,我這幾日也就不出去了,說不準他什麽時候就要走。”

崔鄴驚訝的問:“今日出來的?”

“今日一早出來,我也是同僚說起。你四叔的性格和你阿爺一樣,悶不作聲的。”

崔鄴不動聲色的問:“也不知四叔調任到了哪裏。”

崔逸有些欣慰的說:“去了河西道,和你阿爺也有個照應,甘州別駕。”

崔鄴心裏嘆,崔程好厲害的本事。

等崔逸起身要走,崔鄴順手將袁掌櫃送他的兩顆核桃給了崔逸。

“五叔留著把玩吧,我平日裏也沒時間。”

送走崔逸,他去崔敏院子裏躲了一中午,崔敏院子裏書多,兄弟二人一人在看書,一人躺在書房裏翻地圖。

晌午過後文戒過來叫他,崔鄴看了眼崔敏,說:”你看你的,估計是四叔找我。”

崔敏卻說:“五哥雖不在朝野,但是大家都在聽你的意思。”

崔鄴笑說:“胡扯,不過是和我多說一聲。”

崔鄴過去後,崔冕和崔浩都在,崔冕見他進來就說:“你近日陪我去涼州走一趟吧。”

崔鄴一聽,這家人都什麽毛病,有話不能好好說嗎?

拒絕:“這怕是不行,我要在中秋之後才有時間。四叔的調任下來了?”

崔浩說話溫和,先說:”你父親還是想讓你去涼州。”

崔鄴也不藏著掖著,既然崔家心思不純,目前來看他們未必謀劃的就是爭天下,但是雄霸一方是肯定的。

若是局勢一旦有變,崔家必會隨風而起。

“我在長安做周轉,父親缺糧缺馬,我還能轉圜一二,該給的我都已經給他了。剩下的確實無能為力了。我手裏能用上的,也就是糧草和馬匹,其他的我就沒辦法了。”

崔冕聽的繃著臉看著他,崔鄴也不想藏著掖著,這事早說早處理。

崔浩笑說:“你看你,說話這麽橫沖直撞。”

崔鄴也不說其他的,跟著說:“聽說四叔出任甘州別駕,給四叔道聲喜。”

崔冕問:“你大哥的調任也下來了,你可知他被點在了哪裏?”

崔鄴看了眼崔浩。

“兵部做了一個小吏。”

怪不得,崔家的崔逸、崔敏、崔鵬,都被留在長安。

崔鄴提了句:“今年春季缺雨,若是入夏之前還是少雨,怕是要出事。”

崔浩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風馬牛不相及的話,但是崔冕在南地做過縣令,一句就懂了。

崔鄴繼續說:“南地遭水災,北地遭旱災。總歸不是好事。”

崔浩警告他:“柬之說話需謹慎!”

崔鄴笑笑,收下他的警告了。

叔侄三人一直聊到上燈,崔浩留他吃飯,崔鄴起身說:“我還有事,要出去一趟。二伯四叔慢用,改日再陪你們。”

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謝奚這幾日正在盯著灌溉,水稻的田要早準備,灌溉施肥要到位,這是她的新代糧種的試種,不能出差錯。等晚上回來她已經累的腿疼。

李氏和劉媼婆媳將家裏收拾的妥妥帖帖,開春的花草從暖棚裏搬出來,給她房間裏也擺了幾盆。

李氏人勤快,幹活的空隙,居然還給她做了幾身顏色鮮亮的衣服。

“娘子年少,穿這樣的顏色正好。”

謝奚換上顏色鮮艷的胡服,覺得心情都變好了,崔鄴回來的時候,李氏正給謝奚按摩腿,她在田埂上摔了一跤,摔在了石頭上,左腿膝蓋烏青,腿擦破了一片。

吳媼和劉媼做飯,李氏看著有些嚴重用熱毛巾給她敷了後,將她的腿躺在自己腿上慢慢的揉。

謝奚累歸累,但是覺得這日子也有滋有味的。

吳媼哄她:“近日我把辣椒種下去了,冬天的辣椒收起來,也夠吃了。你這幾日別吃,我給你做烤肉。”

謝奚問:“那劉媼給我做什麽好吃的?”

劉媼人瘦小,話也不多,笑著說:“我不會那麽多吃食,你想吃什麽就給我吩咐。”

崔鄴聽了一會兒,笑說:“你都過的這麽滋潤了?”

謝奚扭頭見他進來,笑說:“那不然呢?我現在可有錢雇人了。”

吳媼卻說:“她這幾日整日的在田裏,比我辛苦,近日摔的瘸著一條腿回來,把我嚇了一跳。”

崔鄴聽的立刻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謝奚見他臉色不好了,故作輕松的笑說:”沒看路,摔了一跤,沒什麽事。”

“有沒有叫大夫看看?”

謝奚犟嘴:“真沒事,就是淤青了,又不是脫臼活著斷了。”

吳媼也見她說得離譜,埋怨道:“阿魯整日也不知道操心些什麽,怎麽能讓你摔成這樣!”

謝奚無法起身說:“我有事和你說,你扶我一把。”

帶著崔鄴趕緊回房間去了。

沒出廚房,崔鄴就彎腰直接將她抱起來,等回房間撩開看了眼,整個膝蓋烏青,小腿的擦傷皮肉破了一片。

他肅著臉,低聲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“傭戶們和河對岸村裏的人起了沖突,魯伯人不在,混亂中,我被人推了一把……”

崔鄴問:“你老實說。”

謝奚見他嚴肅,伸手捏著他的臉說:“真的只是沖突,魯伯趕回來就找他們理論去了,你該操心魯伯,他現在讀沒回來。”

崔鄴摸摸她的膝蓋,頭也不擡:“我先要確保你沒事,其他的對我不重要。”

謝奚聽的哭笑不得。催他:“那你去看看魯伯,我怕他吃虧。”

崔鄴起身看著她,半晌才說:“我去看看。”

魯伯回來的很遲,崔鄴回來什麽都沒說,只說處理了。

魯伯倒是說:“崔五郎到底是年輕有血性。”

謝奚心裏八卦的說,那你倒是給我講講他怎麽血性了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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